(二十四) 一切何用太執著

自從上幾回一不小心拉開「印度遊」這抽屜後,腦內不斷湧現多年來遊印度之種種見聞。回頭細數,小妹首次踏足這片地,乃2006年,而這十年內,已走訪過不下好幾回。坦白說,遊印度既勞累且艱辛,每次離去時總斷言以後再不赴這鬼地方! 可恨沒多久還是「心思思」,任誰幾句慫恿話,還是興沖沖地結伴直奔回去。直如旅遊宣傳標語:「印度,一個『不可思議』的國家」, 若非親身領受,實難以想像其吸引力之深遠莫測。

於苦思狂想下,我大抵想到些眉目:「亂」乃印度特色,交通永遠混亂;若委託印人辦事,應有心理準備,什麼速效、高標準需大為下調;但從任何的亂當中,同時亦窺見其亂中有序、從容不迫的睿智。任你再緊張、再情勢危急,每到三點三下午茶時段,所有忙碌人兒,均會放下手頭要務,輕鬆地呷口印度奶茶、嚼些甜點、鬆鬆筋。短短十數分鐘便夠大家好好充電,接續又重回崗位繼續幹活。看到這情景總叫我莫名感動。我們堪稱精靈一派,只懂每天拼命衝,心靈繃緊需暫停喘息,我們卻常忽略掉,唉!是否需多向印度人學習這平衡身心的竅門?

另外,印人像位位也樂天幽默,更愛於言笑間送你一些人生哲理。記得一回閒逛南印海灣的地道小店時,我看到一心儀布袋,價錢亦合理,但細看袋口像有點退色,目光銳利的我隨即開腔:「老闆,有另一個嗎?」老闆慢條斯理地端詳我及我手中布袋,不徐不疾說:「我家貨品多限量版呢,這個不是很好嗎?」我半皺眉:「哎呀,這袋口有點退色呢!」他當時的表情與接著吐出的字句,至今仍令我難忘….咀角微翹的他寬慰曰:「哎呀! 若明天世界沒日,這個 “退色” 還那麼要緊嗎??」

沒半點心理準備會接收到這類回覆,大多店主只簡單一句有或無,哪有拉扯到人生課題上的呢? 我登時愣住,呆半晌還是忍不住大笑開來:「老闆言之有理!」他仍端著一副智者姿態,剛巧到了下午茶時間,他熱誠說:「先莫考慮布袋事,來個忘憂奶茶吧!」風趣的他,已順手把熱茶遞給我,就這我倆便聊得不亦樂乎。於印度遊逛下,一路上給我碰著不少這類驚喜,光與平民百姓的互動已叫我目不暇給。當我老在執著這、緊張那時,他們總給我一副「大智若愚」的笑臉,像提示我一切也真的沒、打、緊;看深層一點,此「遊戲人間」的生活態度豈非更顯智慧?

最後你猜對了,我當然買下這布袋,並一直珍而重之,每每看著這「退色」袋口,我總會心一笑......一切何用太執著?!

(下期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