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九十八) 是「愛」還是......

近日與香港一摯友簡訊閒聊,雖隔著手電也可感到他納悶難安。他逐苦水一瀉而下:「太太自從誕寶寶後,直像換了性格般,平日果斷英明的她頓變緊張兮兮;原本健朗活潑,如今即體弱多病。最難過的是她不聽人勸,看她日漸消瘦,才叫我不知如何是好。」我搭腔:「依稀記得太座乃叱吒商界女強人,為了寶貝女退下火線,實屬難得。我還以為隨即換上闊太在家享福、弄兒為樂的幸福畫面呢!告別沉重的工作壓力,何解反變體弱?是否照顧小寶太費勁?」

摯友解說:「就是為了讓太太產後可多休養,除住家傭人外,我已多僱用一褓母專門照顧囡囡。奈何她總是放不下心,任何大小事項也要親力親為。」我安慰曰:「愛女心切也可理解呢!」他慨嘆道:「開始時緊張小寶,當然無可厚非,但當孩子健康成長起來,便好應放鬆些,交由褓母傭人料理即可。但她卻變本加厲:囡囡每頓飯她還是要親自炮製、自己多累也要哄她入眠……一回小寶半夜睡醒鬧著要玩,她咳嗽剛癒也得苦撐著陪她玩捉迷藏,害得翌日發起高燒來。我看她以往執著於職權,如今則換了抓取對象,同在執著女兒而不自知。」

我和議曰:「嗯,有時父母對兒女是愛還是抓取?確實不好說。」他感喟:「囡囡現已歲半有多,可太太仍堅持不許家傭負責其膳食,每天見她如臨大敵般下廚,半年下來她體力直線下滑,真擔心她還能撐多久。我也同樣疼愛小寶,但絕非如她這般『忘我』!」我忽爾憶及以往遊印度時,巧遇一新手媽媽,見她跟歲半兒子結伴遊歷,好奇問她不怕小孩在外易染病嗎?她當時想也不想即鏗鏘回話:「旅途中當然盡量注意飲食衛生,而小朋友天賦免疫力,即使吃了髒東西、拉拉肚子,旋即自生更佳防禦力呢。有時太多人為保護反而削弱其自癒力之發揮。」

友人再同意不過:「我們兒時還不是亂吃一通,『天生天會養』嘛!其實只要提供基本所需,小寶自能活潑成長,犯不著弄得自己疲乏不堪。」我逐分享大德之教誨:「生而不有,為而不恃,長而不宰。意云:天地父母給予我們生命,但從不占有、不強勢、不主宰。我們應見賢思齊:不與子女纏敷,同時亦不給自己增添包袱與負擔,這才可讓子女自由發揮、歷練與成長。為人父母應學懂適時放手,做回自己『生命的主人』,過灑脫自在的人生!」

或許大道理較難轉達,看他一籌莫展,我得換個調子:「飛機廣播常有這句:『請先照顧好自己,才照顧同行的家人。』自己捱至弱不禁風但仍堅持固有一套,就是『背道而馳』呢!」摯友終展笑靨,大概可借此話力勸愛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