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37) 以「勇」字掛帥攀天梯

「記憶」這東西是很特別的傢伙，打從我們與世界接觸的當下，它便不斷在累積，層層疊疊地穩藏在精密腦袋內。而有趣的是，它那「個人化」特質，即便你我他共同經歷同一件事情，所給各人燒烙腦海的印記，均有著不一樣的質感與內涵。嚴格來說，記憶卻是虛無的，因任你怎神通廣大，你可掏出某年某記憶、將之拿出來放在跟前嗎? 不喔….其實一切記憶皆......不實則存在!

間中與摯友在想當年時，記憶紛沓而至，當忘形地聊呀聊，我倒驚覺自己在虛渡「當下」呢! 若從中能收穫正念或啟發也叫有所裨益，可若對方從記憶櫃中撈出來的是段段積怨，搞不好還搬演一幕苦情戲，這豈非自找苦吃? 故有時回憶確要淺嘗輒止。不過，若能恰當運用，「記憶」仍蠻有意思的。

正如以我個人為例，每當察覺到自己怯懦時，我便馬上往記憶庫中翻箱倒櫃。歷年遊走下來，於「勇」字業績中最彪炳一記，首選乃十多年前於 「雲南麗江」遊 「黎明老君山」。當時旅遊經驗極淺的我，完全屬「跟字派」。那年跟著位鐡腳哥四處亂竄，遊了麗江數天，每天盡是走不完的路，「累」是每天抱回旅館的最深印象。可一天遊至黎明老君山的丹霞地貌區，登時叫人精神煥發，全因目下整片赤紅砂岩蔚為奇觀，宛如跳進神仙國。來到傳說中的「千龜山」時，放眼望去，傾斜山坡上像堆滿萬只烏龜，列隊朝驕陽緩緩爬行，再累的我只懂咯咯傻笑。

誰料傻笑過後，我則面臨重大挑戰。原來鐡腳哥挑了條險峻路線，一峭壁崖邊附以鐡索梯架，人們需以手腳攀爬走畢此段才能跨到山的另一頭。看著此號稱「天梯」的鐡索，心想：這美名莫非喻意一不小心便可直達天國?!  雖強自鎮定，我還得問哥：「有別的選擇嗎?」當時他決絕一句「沒有」，令我瞬間脊背冷汗亂爬。他強調天快黑，走慢了更危險。我幾近沒半秒思考餘地便被趕著前行。哥看我面色發紫，遂提點曰：「不要左顧右盼，專心走好眼前一步便是了。」是的，緊記此口訣後，我便大大吸氣，拍拍胸膛….走! 接著每一步，果真凝神貫注地緊盯著，心中默唸：「我可以、我可以、我一定能的!」這奇妙法力促使我堅韌地攀過此山。記得當我喘著殘氣、忙不迭回頭再看看那懸於崖邊的天梯時，壓根兒沒想到自己，竟有勇氣如斯走過來。

從此我便封存好此「攀天梯」鐡證於擁擠記憶庫中，偶遇畏首畏尾，此強而有力的例證便是最隹鼓舞。原來「記憶」這可愛傢伙富有強大力量，只要學懂如何作合適挑選與善用，這無不是你我的最隹伴侶。

(下回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