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六十四) 一直是晴天

對於一個地方的眷戀與懷念，可能是從某天擦身而過的大嬸，或盲衝瞎闖下跳進哪家店而奇妙地烙下些獨特回憶，逐後往往誘發出深遠啟迪。今天忽爾從腦海深處冒出的一段軼事，正正如此。某年一人在台北短居數月，雖在異地，但心想大家乃同胞，要打成一片理應沒啥困難。及我素來內藏「水」的特質，深信傾倒於方或圓的溶器內，皆能順應之，故我照舊笑闖天下。

可笑的是當你預估自己能怎樣怎樣，但當跑出些鮮有境況時，自己還是大感困惑，什麼「理應」、「如水」還不是空談？ 簡單如：旅行時習慣拿衣物往外磅洗，但那年住進的民區乃尋常百姓家，衣服自然由各自家中的洗衣機包辦，哪有人想到要為旅客行個方便而經營一所洗衣店? 另外，那趟我租屋的業主稱家具廚具齊全，可到實地考察時，惟廚房必備之電飯煲卻遍尋不獲。房東答案是：「我家已久沒煲飯了，哪有時下人在家弄飯? 白飯，於街口食店買便是了，犯不著自己煲呀!」看他回答得理直氣壯，當下的我只覺哭笑不得......嗨! 宅女待家煲飯原來不合台灣國情? 我暈!

誠然，類似這芝麻瑣事，處處皆有可能發生，只怪自己欠功夫作適時調節吧。記得一天走上大街，當時對「沒洗衣店沒電飯煲」事仍耿耿於懷的我，撐著副崩緊臉在蹓躂。來到紅綠燈轉彎處，一大嬸騎單車正在我旁駐足，約七旬的她頭頂白髮髻，打皺臉頰泛紅光，她忽爾大聲唱著：「甜蜜蜜，你笑得甜蜜蜜......」她那不理旁人的陶醉狀叫我看得走神。好一個「樂在當下」的長者，噢! 不......她的聲線、她的活潑明顯是二八年華，七旬外表內涵年青少艾的靈魂，光這一幕頓叫我悶氣全消；我開始跨出輕快步調。

可愛的是，當煩躁的心被柔順開來後，我竟無意中站到一咖啡店前，這隱身於巷弄中的小店，像暗地向我招手，一看那別出心裁的店名：「一直是晴天」，我竟笑出聲來。全沒考慮下，我已推門入內，我清楚在此，定能給我收獲什麼。靠在落地玻璃旁閒坐，陽光大把大把灑進來，呷著香醇咖啡，感受著皮膚的微燙感，我知道….「太陽從來俱在」! 真的「一直是晴天」呢! 間中烏雲密佈，只是外物暫蓋艷陽，傾盆大雨後，晴天總會來的，不是嗎? 我心郁悶不安，也只是驟過的烏雲，飄來蕩去後還不是蓋不了一片如朗日皎潔的真心。

那一年、那一地，沒洗衣店與電飯煲，卻給我收穫極豐! 因自此，無論跑到哪，我均可保有此「甜蜜蜜」與「一直是晴天」之優質狀態，萬法唯「心」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