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七十四) 學習 - 我生命中最美的兩個字

「為何老是學不懂? 不是已聽上千回、道理已消化良久，奈何碰到考驗時還是束手無策? 前行兩步卻倒退三步，自己實在不成氣候!」濶別一年不見的大師兄，好歹已努力活過了半百之年，卻忽爾滿懷感慨，坦然吐著以上的心底鬱結，頓時令室內氣氛凝住了。大師兄逐詳述：「修行多年，聽經聞法已久，大大小小的禪修營亦參與不少，佛理經律已看得滾瓜爛熟，惟每每境界臨近卻把修行所學拋諸腦後，不是早已參透三法印? 對「無常」、「緣起」、「無我」有了清楚認知嗎? 但為何還是貪瞋痴不斷! 」

看他氣憤難平，我得接力補充：「沒錯，事過境遷卻還在空追悔，不是在拉扯沒處理妥當、便是在憤慨又被外境牽著鼻子走，常常『住』在困境中而覓不到出口，若從沒修行大抵還好過些，至少能苟且偷安…..可恨就是這膠著狀態叫人『苦上加苦』!」看我口若懸河地能把他心中所想全然描述，大師兄感到另一個他從肚內跳出來申訴般。我莞爾：「全因我乃過來人呢! 以往曾為此困擾多時。幸巧遇一大德，他當時的一番話直像孤夜明燈，照清我面前要走的路。」

「宇宙的三法印，大家慣常停留在觀念知見上，很會解析便覺懂了。但你 "知道" 跟能真正 "做到"，往往會有很大落差，故千萬不要把知見當作證量。允許自己逐漸的成長上來，有進有退沒打緊，於面對考驗時察覺到自己還未能做到，不要感挫折氣餒，要給自己成長的空間，懂虛心學習便是了。知道方向及懂反觀，那就沒關係，你就會繼續學習成長上來。」這番話對當時低沉的我直像注了口強心針。

坦白說，每回看到自己被境界卡住，難免感慚愧與沮喪，但旋即大德的教誨湧上心頭，自己仍未能做到代表對三法印的認知還在粗淺表層，正正便是大德所言「以為學懂卻還差蠻遠」的階段，故與其浪費精力在懊惱，不如重新審視：在六根與六塵接觸當下，自己在哪打了結? 當對三法印的體悟越深，斷除貪瞋痴慢疑的力道就越強，修行無非是修正錯誤行為，如此漸次地修正過來，深信最終必能做到。且每回反省總讓我學到什麼，這大抵已在進步了。

大師兄聽畢亦覺合理，但一下子仍戒不掉：「可就是心煩洩氣令我難耐!」我忽換上大德口吻曰：「喔，哪誰在生悶氣? 不是說學懂『無我』了嗎? 原來距離真正做到『無我』著實差很遠很遠呢! 」大師兄漸露笑顏，離去時不忘贈予他：「學習」- 我生命中最美的兩個字。誠然，每天能精進學習，不是很美嗎? 大家加油是也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