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三十三) 「時間」並不存在
吃早餐時看著後園松鼠們在追逐玩耍已成了我的每天之最,他們奔來跑去像永遠的快樂無憂。下雨天、刮風天亦無損他們興致,仍愛在籬笆上亂竄疾馳。他們像約定於每早前來為我的早餐助慶般,就這我便每朝期待著隨早點附設的「松鼠娛樂節目」。來到十一月初,加國進入冬令時間,全國人民於某天起便一同把時計撥慢一句鐘,以彌補「太陽早收工」而令大家「日照不夠用」這缺陷。
坦白說,來了加國多年,我仍經常攪不清是加還是減,總把時間弄得一塌糊塗,但自此我對「時間」這回事卻起了莫大興趣與疑問。說回我的松鼠好友,在冬令時間開始後,我發覺牠們不再來為我表演了。失望的我瞎想下得出此結論:「可能牠們忘了調校時計,懵懂松鼠全沒留意市道呢!」當某天我向一大德笑談這重大發現時,他鄭重說:「你的松鼠好友不是不懂撥慢鐘,更正確的是:大自然之內,根本沒時間這回事!」看我吃力消化這話,他補充曰:「穹蒼宇宙、山河大地以及萬物皆順應自然作規律的運轉,從來沒落入『時間』這框架內。去年九月已遍地楓葉紅,可今年則至十月底楓葉才變丁點顏色,難道全國楓樹也聯手決意不跟人類的時間表來變身嗎?」
我開始悟到什麼,興奮回話:「沒錯,於我歷年觀察中,發現只有人類才有昨天、明天、過去、未來這概念,而活潑狗狗卻只有「當下」。貓貓同樣也不會記愁懷恨,誰跟牠玩,「當下」還不是樂透天。烏龜只會「當下」瀟洒地漫步,懶理股市跌多少點呢! 松鼠家長同是痛錫子女於「當下」,哪有因操心兒女長大會學壞而失眠?當然亦沒有患抑鬱症的金魚或仙人掌。」大德看我漸開竅便再下一城:「時間,只是人類設定出來以方便作溝通之用;於大自然的實相存在中,根本沒『時間』這觀念,大自然從來也是法爾如斯地運作著;倒是人類設定下時間這東西後,便把外物掉過來迎合於其中,但結果當大家牢牢慣性被「時間」這幻相牽著走時,便不自覺地徒添不少生活壓力與不安。要緊記:當下一刻,既無過去,也無未來,時間......並不存在!」
聽著想著,我漸感到一陣清涼,是啊,你看種種煩惱,無不與過去或未來掛鉤呢,若能大徹大悟,放下對「時間」這幻相的執取,「當下」定能輕鬆自在,就正如花草禽鳥,他們何來煩惱?在哪聽過:萬物各安其份而嘲笑人類、亦如金剛經內提示的「無壽者相」,我開始體會更深;遂回想我那群快樂的松鼠好友,喔!往後努力的方向再清晰不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