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一百九十五) 胡先生......走了！

「哼，每當這曲前奏響起，思緒隨即被帶至去年十月一日國慶日，你與胡先生的聯展開幕禮上。嘩，時光飛逝，轉瞬一年。」數天前外遊時車中正播這曲調，一時有感而發。此曲乃兩畫家去年於加國聯展後我弄紀念視頻時選用的。每每聊及與胡先生合辦那油畫展，男友總一臉愜意，我解讀他心裡話：「一輩子在各處辦展覽，從沒如斯窩心寬慰過！」我這從旁策展人，忙不迭補充：「畫家畢生最大心願無非開畫展，能圓他夢，比賺十箱黃金更彌足珍貴。是夜見他笑逐顏開，當天收穫比你拿下任何國際金賽更具意義！」以上與男友的對話距今不到一週，故昨天當收到……「胡先生走了」這簡訊時，那種忽被電擊的錯愕，你或可猜想到吧！

說來奇怪，事後回想，像一切早有伏筆。剛過去十數天，應邀作香港一「生死課題」之網上直播嘉賓，回首來時路，五味雜陳。要我突遇絕症卻奇趣地把我留下，那何故要我跳進異地開拓新生？當時只覺天地玄妙牽引絕非我這平庸腦袋可理解，乖乖走著瞧便是了。滾動下來，漸得線索：這逾十年一直有幸服務加國近200位重症癌友。人留下必具使命，大抵便是藉我助有緣病患，順利過渡嚴峻關卡吧。自2019年隆冬至今，與胡先生從沒間斷日夜緊繫，那種從陌路走至如家人摯親之感覺，實屬難能可貴。屈指一算，胡先生是我們服務最久之癌末，更重要一點是於我們服務生涯，見證首位如斯「好走」之癌友！此更突顯這多年來共同研習傳統文化之重要。

從2020年夏季起「淨心瑜伽班」成立，旨於組讀書會，以一團人伴胡先生「修身治心」。如是這伸延至今，借每週網上學習與作業互動，加深他對生命實相之認知，以達修正錯誤觀念而重新聯繫內在「安定的力量」。重看胡先生上週之作業摘要：「死亡只是一個幻相，方生方死。一個老的生物隕落、新的生物馬上破土而出，填補我們的大自然，它和老生物有千絲萬縷的關係，人類也一樣！透過死亡的真相，我們了解到真實一面。一個生命的消失並不代表他的消亡，它仍是一個有機生命體，生活在我們有機的大自然母親懷抱當中。我們只需每天笑迎朝陽、送走晚霞，靜享生活的恬靜。」他能洞悉到這核心的生死觀念、省掉一般人面對死亡時之恐懼與惶惑，盡是一大突破；這正正助力他最終安祥地於酣睡中輕鬆上路，確是莫大福氣！

坦白說，以簡訊寫「胡先生加油」近四年，一下子按停這行為著實不習慣，需慢慢適應。可相對於自己這不捨之情，能感應到他現暢遊天際、在雲端馭馬奔馳，咀角還是孕著笑意。徹夜難眠，與他攜手走過每幕不住回播，尤其與他上「大笑瑜伽」，他笑靨如稚童般可愛。嗯，念一轉：「胡先生加油」這句現即改為「大家加油 + 大笑」，代他送給摯愛家人&團隊。而每當看天邊雲彩，他同在微笑揮手笑看大家呢。我們加油「活好當下」便是對胡先生……最佳之紀念式！

(下文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