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一百四十二) 畢生難得一遇的「天葬」...(上)

懂我的親們也得知我這怪咖，但凡論及西藏種種，我必兩眼放光，口若懸河地說上一堆。大家逐供認：「你前世定是西藏人！」說來奇怪，我獨愛西藏的天與地，那裡有你從未看過的「藍天」，這鑽藍直像天幕底層鑲了水銀般放射著耀眼光芒，叫人看得雙目刺痛但心醉。西藏，是我從小就夢寐以求要去探索之地，幸於2005年踏進這樂土，一個月之西藏遊給我莫大觸動。最近於難得因緣下認識一西藏朋友，記憶庫一掀開，西藏獨特氣息與頁頁動人景致撲面而至，而整趟旅程中教我畢生難忘的，莫過於「天葬」之震撼。按不住，還是要重溫一回……

日期：2005年

於入藏暢遊過大部份心儀景點後，來到一細雨紛飛的清晨，既緊張又興奮的期待這重要時刻，就是一睹聞名已久的「天葬」。 經私人團體以「低調或是黑市」的安排，我們得以隨死者家屬朋友站一旁參與。由於天葬場位於高峻山頭，車子只可停山腰。於山腰寺廟，待高僧為死者誦經及作祭祀完成後，一幹人等才徒步上山。猶記得，那天清晨四時多我們便摸黑出發，來到山腰時天還未亮，嚴寒天氣夾著綿綿細雨，令人既寒且慄。聽聞這天葬場規模甚大，當天有五具屍體待處理，故祭祀誦經的時間也頗長。望著一具具白布蓋著的屍體橫陳於地，兩旁親友肅目的站著，在冷雨中顫抖的我，聽著僧人喃喃地誦經，思緒飄得遠遠：「死亡，就這樣簡單。」 不久天漸漸亮開來，我們一個接一個的沿迂迴山路登山。因山路崎嶇，須走得格外小心；且天雨路滑，逾個多小時才登上山頂。

還清楚記得登山的第一個畫面，盡把我嚇壞。走在我跟前的日本女遊客只瞥看山頭一眼，即回過頭傻眼看我，緩緩吐出不太純正的英語 “Big Bird”，我一臉茫然，不明就裡。但當我來到她身處位置時，方才明白她所指的 “Big Bird”是啥……環顧整山頭站著近一百只「禿鷹」，牠們平均站立時高若三呎，兩邊翅膀徐徐放著，可牠們凌厲眼神叫人心寒，放眼望去真不敢相信怎弄來那麼多禿鷹，牠們全靜心守候著。一下子看到那麼多兇猛禿鷹聚跟前，我完全反應不過來，腳跟像緊釘地面動彈不得，生怕牠們會朝我襲擊。身旁大叔笑說﹕「不用怕，牠們只對死人有興趣，我們的肉不合牠們口味。」真的，當步近牠們時，禿鷹兄只瞄我一眼，逐不屑一顧閑站著。 嘩，何其壯觀的生態圖呵！

我們接續跟大伙兒走至天葬台，這約半個網球場般大的平台足以同時容納三具屍體，並有充裕空間讓天葬師們與禿鷹兄來回走動。我們只管靜心於外圈等候。一班喇嘛早到場恭候，經驗場務正忙於備酥油茶供禿鷹兄享用。 看向光滑天葬台，我不禁胡思亂想將會出現的情景。天葬台此刻空空如也，但仍蘊釀著陣陣叫人欲嘔的惡臭。嗯，屍體味道竟如此濃烈，全因屍體殘件統統掉一旁，故這裡經年累月殘留這股氣味，揮之不去。